找搭档
一行人吃了饭,就往宿舍楼里跑,除了要回去礼堂练舞的若惊鸿。
宿舍一楼放着一袋猫粮还有各□□罐头,huáng川晖和薛帆远两个人拿着猫食盆对着花丛喵了很久,数十只猫咪从草丛中跳出来。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阳光下的……额?
人与自然。
“那些猫都是他们养的,打了疫苗了。”徐山暮站在他身侧笑道:“不过宿舍楼里面不能养,帆远他们就把喵咪养在外面了。”
许轻舟点头,并无多问的打算。
转身去看操场上正在打篮球的一组人,又去看在喂猫的一组人,又看转身往宿舍楼的一组人。他不禁蹙眉。
“很不像个学校对吧。”
“嗯。”
“不过这里挺好的。”他眉眼弯弯。
许轻舟不解的看去,心中的困惑还未出口,那边的徐山暮便抱着书,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那边靠在树影下的万里游,转头去找人,瞧见之后走上前拉过徐山暮,笑问:“我下午跑活动,你要跟去看看吗?慈善晚会。”
徐山暮晃着手里的工具书:“不去了,我今天的量还没有看完。”
大明星那双桃花眼暗了下来,只点头道:“好吧。”
门外有人走来,急急忙忙的,口里还不断的说着焦急的话,大明星坐上黑色的保姆车,很快的消失在校门外。
徐山暮提着书往图书馆去,许轻舟追上去:“我还没去过图书馆,能一起吗?”
透着懒散的清雅少年仰首看了他一眼,梨涡浮现:“路就在你面前,去不去是你的事情。”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许是那张成绩表太过让人在意,许轻舟忍不住发问。
“为新同学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这个学校的学生,为什么成绩差异那么大?”
“成绩差异大?”他觉得这样的说话很新鲜,望天绿影,欢然一笑:“这叫术业有专攻才对吧。”
“擅长能拿满分,不擅长的就是零分?”他不解:“少说有四五个人的成绩表上就有零这个数字啊。”
“那又怎么样?这不是代表他们在专业上的成就很高吗?”他理所当然的开口。
听着他满不在乎的话语,他有些怒意在眉宇升起:“抱歉,我很认真的在问你。”
“我也很认真的在回答你。”徐山暮耸肩,眉宇淡然依旧带着如沐chūn风的笑意:“你觉得我在敷衍你?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些?”
“我……”
不等他回答,那边的徐山暮提前开口:“你很像知道学校为什么会把你派到分校来?不是总校?以你的成绩哪怕是进入总校也能称王,对嘛?”
他不掩饰,傲然的浅笑着:“是。”
徐山暮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所以才会把你派到这个学校来吧。”
“什么意思?”
“总校那些人啊,平均分都很高,也就是说各项都发展的很均衡,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孩子,每门功课都在85以上。”他笑的比chūn风和煦,语调却极为冷静,淡然的分析之间带着尖锐的明朗:“可是……总校没有一个人能拿满分哦。”
一阵疾风带着夏日的热气袭来,闷出一额角的汗水,许轻舟半晌没有说出话。
少年的白衣被风卷起,碎钻闪耀般的光点在他眼中点点浮现,梨涡浅漾清雅无双:“这个学校的里的人都各自为王,我不知道学校把你送来这里的意义,只是……也许他们对你有很特别的期待吧。”
“那你呢?”见徐山暮要转身,他连连出口:“一共七门成绩,你有六门都拿了满分,为什么有一项是零分?”
“为什么?”那少年左眉轻挑:“因为我没有去考。”
“没有去考?”
“全部都是满分的成绩单,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比较喜欢残缺的美。”他对着他招手,用手臂挡住天上落下的阳光:“快点吧,我不喜欢嗮太阳。”
他迈步跟上。
奇怪的学校里面都是些奇怪的人。
夜晚来的很快,分校并不似总校那样排班教课,这般的课程都集中在两天,其余的时间,全靠学生的自主能力。
许轻舟来的不巧,正好在课程结束的那天到来,接下来几乎有五天都是自由时间。
这里的孩子们倒是很熟悉这种方式,几乎没有人会在自由时间偷懒。
仰躺在宿舍chuáng上,他斜对面板chuáng上郑南冠正带着耳机练习发音。
而自己对面那张chuáng一直都空着,眼看着快要十二点,chuáng位的主人依旧没有归来。
终于半个小时过后,有人推开了那扇门,洗完澡一身gān净的人浑浑噩噩,跌跌撞撞的闯进门,什么话而不说,倒在chuáng上就睡了。
就连宿舍的大门都没有关上。
被开门声吵醒的郑南冠似是熟悉了这些,仰头一笑,上前去把房门关上,又走到chuáng铺前帮已经歪头睡着的人拉上被子盖过。
抬头对上许轻舟迷茫的眼神,郑南冠说:“他还是个孩子。”
他放下手里的简谱集:“薛帆远和huáng川晖更像孩子才对吧。”
“不一样。”郑南冠将chuáng头的台灯打开:“我虽然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是……大家都把惊鸿当孩子疼的。就连那两个孩子都很疼他。”
“团宠吗?他?”
“他这段时间在忙比赛,等他比赛结束了,和你亲近起来,你就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疼他了。”郑南冠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知道那种很可爱,愿意亲近人的猫吗?”
“不知道……”
“他就给人那种感觉,额……有点甜。”
“甜?”他不禁觉得好笑:“形容一个男生?”
“他真的蛮甜的。”
许轻舟想起下午时分若惊鸿对他轻轻挥手的模样。嗯,有点甜。
房门被敲了,何之探出半个脑袋:“抱歉,打扰你们说话。新来的,南冠,楚云端发消息过来说是他们那边要收摊了,可以让我们便宜去吃。你们去吗?”
明天没课,又是大夏天自然是要撸串啤酒度过。
“去。”郑南冠点头。
那边的何之笑道:“那我去叫他们几个,咱们楼下集合。”
那边郑南冠对他挑眉道:“去吗?吃宵夜。”
“去哪吃?”他觉得有趣:“你们所有人都去?”
“楚云端和何之的朋友在附近的宵夜摊子上打工,收晚的时候会打折,我们一般都是这个时候去捡剩。省钱嘛。”
出门时,许轻舟看着不省人事的若惊鸿:“不用叫他吗?”
“不用,他这段时间节食,去了也只能gān看着,说不准气急了还会掀摊子。”
“嗯?”
郑南冠留了一盏夜灯在房间,推着许轻舟往前走道:“他很能吃的。”
分校的好处就是没有人管,大半夜的依旧被自由笼罩。
薛帆远学着八一制片厂片头的标准动作拉着陶忘言和huáng川晖犯傻:“今夜星光璀璨,让我们吃着宵夜,放飞梦想。”
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李圆知和徐山暮走在他身边,许轻舟点了点人数,除了去工作的万里游和累瘫的若惊鸿外,全员到齐。
“你们经常一起去吃?”
“不是经常。”李圆知给他解释道:“一个星期除了要上课的那两天晚上不去,余下的五天基本上都要去。”
前面的吵闹声更大,昏huáng灯光下是各色飞蛾蝇虫,一众小子欢乐的跳跃着。
“哎。惊鸿过几天比赛你们有人要去看吗?”徐山暮对着前面正扭打成一团的人们轻声问道。
那边立刻恢复了安静,huáng川晖抬手揉着自己的脏辫:“还是算是了吧,他那是高雅艺术,我们去也看不懂。”
“上次去看我睡着了,这次就算了吧。而且要期中考了,有舞台要准备。”薛帆远小猴子一样跳上身边人的背脊:“陶忘言咱们一组啊,你可别给我跑了。”
陶忘言被他锁喉差点没喘上气来,红着脸掐着他的手臂:“先给我下来,先给我下来。”
“圆知你和谁一组?”郑南冠问:“没人的话……”
“和我一组,和我一组。”那边的huáng川晖立刻穿过人群奔来,搂着他的脖子:“我和圆知一组。”
“截胡阿你啊。”郑南冠不争不抢只是调侃了一句。
“那我找云端一起吧。”
余下的人都没有说话,徐山暮转头去问许轻舟:“新来的,你想好和谁一组了吗?”
他摇头:“我还不是很了解规则,再看看吧。”
“你打算找校外的人?”李圆知也开口:“不过也是,毕竟是期中考,找个靠谱点的比较重要。”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说我不靠谱吗?”那huáng川晖用力勾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又闹到一处去。
“你和万里游一组吗?”他问。
“不确定,我还没想好,他也还没有来邀请我。”徐山暮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猫一般骄矜的模样:“而且……要是我那天没睡好的话,说不准就不去考试了。”
他自顾自的懒散着,正在打闹的李圆知听了这话,不免转头看来,眼神复杂的紧。
“对了。”徐山暮对着面前的人挑眉道:“他们都不去看惊鸿跳舞,你要不要去看看?”
前面传来叫声:“摸着良心告诉你不要去,你会被无聊死的。”
“新来的,这可是忠告啊。”
“你们自己没有欣赏古典舞的能力,不要随便说别人无聊!”徐山暮也毫不犹豫的反击。
他并未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摊点上,楚云端和岳承恩正在忙,锅里的串串已经不剩多少,丸子汤倒是还有许多,街头摊点远远便飘来辣椒和蔬菜的香味,浓香的汤汁激的口水都要留下来。
“给我下碗面。”
“火腿肠!!火腿肠!!”
“豆皮,豆皮!!”
墨蓝色的天空下原本安然的静谧就这样被打破,欢声笑语冲破夏日闷烦的渺茫,许轻舟坐在最靠后的位置,听他们介绍那边正在忙碌的双人,楚云端白日里见过了,还斗了舞,倒是头发微长身着黑衣的岳承恩是初见。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叫做岳承恩的人给人一种莫名的低沉感。脸色也冷的紧。
他不再多心,只低下头吃着端来的鲜美丸子汤。
从前多是一人吃饭,因为怕吵,可如今和他们在一起半日便熟悉了这份喧闹,热汤入口,鼻尖上冒上一层虚汗,少年温和一笑,虽然吵,却不是那么的吵。
万里游在远处等红灯时便瞧见了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昏huáng的灯光下众人欢声笑语惹人艳羡,少年面上的孤寂又多了几分。车子从一旁行过的时候,他的目光也一直都锁在那个又小又简陋的摊点上。
哪怕越过去了,也一直都落在那摊点上。
“要是在意的话,就放你在这里下车?”经纪人适时的开口。
他犹豫了一会儿,摇头:“算了,直接去学校吧。”
“为什么?”经纪人不理解他的决定放慢了车速道:“以前你都会停下过去。”
少年一双桃花眼被漆黑的车窗拓了下来,他自己盯着自己,许久才缓缓开口:“新来的那个……很qiáng。”
“qiáng的过你?”
他低头一笑,将车窗按下,伴着机电转动的声音,夜晚的热风也chuī进满是凉气的车内,一瞬间叫他面对眼前的现实的温度。
他知道……
自己并不qiáng。
回校的途中何之被李圆知问了组队的事情,他一张娃娃脸带着几分无奈,半晌才开口:“我自己去找人,校外的。”
众人都迷茫着,争相上前询问他到底要去寻谁,唯有那边的徐山暮一副老谋深算,窥一叶而知天下的傲然着。
“你知道什么?”许轻舟没有忍住问出声。
“人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的过日子挺好。”他并未回答又像是回答了,路灯下那清雅的少年嘴角漾出一抹清酒般温柔的笑意:“答案就在你面前,你们看不到不能怪我啊。你们问我,我不回答,也不能怪我啊,我也不是搜索引擎专门为你们回答问题的。”
他无言相对,郑南冠走上前轻拍着徐山暮的肩头多为无可奈何:“大佬,求你,别把新来的吓跑了。”
“我很认真的在回答问题啊。”天才也有天才的单纯之处。
“你那不叫回答问题,你那叫给人洗脑。”陶忘言信步上前。
徐山暮挑眉一笑,并无辩解。
回到宿舍,徐山暮望着洗完澡仰躺在chuáng上的万里游道:“里游,你怎么没下车啊?”
“你看到我了?”
“嗯。”徐山暮准备坐在他chuáng边可一闻自己还是一身街头摊点的油烟味,转身就要往一旁的椅子上坐去,那边的万里游拉住他:“就坐这里,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我自己。”他拉过椅子坐下,随后而进的是李圆知,他们三个人一间房,李圆知回来拿衣裳准备去洗澡。
他见徐山暮在一旁坐下便问了:“你不洗澡?还不睡,都几点了?”
听着这熟练的唠叨,那边的天才也只能放弃谈话,起身去洗漱。
再回来的时候万里游已经熄灯先睡了。
李圆知也累的很,沾上枕头便去会周公。
有些习惯是改不得的,徐山暮chuáng头一盏昏huáng的小灯亮着,少年手里捧着一本已经读了一半的《囚徒的困境》。熬夜看书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安静的时间过了三十分钟不到,自一旁有人靠近,在他chuáng边坐着,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外的朦胧的月光。
徐山暮素来不是多话的人,只等着那位大明星先开口。
“我在这坐着,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天才轻笑出声:“为那个新来的在心烦?”
“明知故问。”他叹气,仗着身高和手长的优势,倒在徐山暮身边,睁开眼便能瞧见那人幸灾乐祸的笑脸:“你很容易被人影响啊。”
“听圆知说,那个新来的很qiáng。”
“qiáng又怎么样?他又不可能代替你的位置。”合上书,他认真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不安起来?”
万里游也存心恶心他:“暮暮啊,不是所有人和都你一样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看法的。”他冷静异常的回答道:“童星出道,我从小就看过太多有才又能的人,所有人几乎都比我qiáng,可我依旧莫名的拥有了如今的一切。”这是他的烦闷:“可……你知道的,我想让别人承认我,不是因为年资,颜值,而是实力。”
“我知道。”他点头,抱臂笑道:“所以,你如今不是暂时停止了绝大多数的活动,专心来学习了吗?”
“我……”
月色朦胧照楼台,窗前一盏琉璃灯笼上裹着水红色的轻纱,月光落在那片轻柔上都染了红艳。
“你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他说:“为什么还要被旁人影响。”
没有人说话,徐山暮望着万里游已经闭上的双眸,不禁叹了一声,又将书翻开。
刚刚翻过一页,那边传来少年迷茫的追问:“我真的有实力吗?”
他笑:“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滚回你的chuáng上,我要睡了。”
“睡什么啊,你什么时候放下书,我什么时候走。”
“……”
“你看什么呢?”
“……”
“不理我?”
“……”
“这么无情?”
“……”
总算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