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很难控制自己的眼球不朝屋那头转,毕竟要忽视这么个扎眼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的背疼得能让他死三回,甚至能感觉到了脑子里不断攀升的热度,其他人都已经准时到田里去了,他是硬撑着身子爬到工头那好说歹说的求了情,总算得了半天喘息的机会。
离经抱着褥子歪在墙角打瞌睡,天知道他一夜不敢闭眼,体力也已接近极限。在这尸菜田里,谁会顾得了谁?人说饱暖思□,而这田间的长工们也就昨儿个夜里发了回疯,到了时辰依旧该干啥干啥去了。自己都吃不饱呢,谁还顾得着这能看不能吃的白嫩小子。
躺了半天,张九觉得肚子饿的打鼓,食Y_u本能短暂的战胜了疼痛,手臂撑着半边身体坐起来,从枕头边上Mo出了昨天没吃下的两个馒头,一张嘴就吞了半个,只是没有水,半天也没咽下去,倒像是哽住了。
离经本来头一点一点的半睡不醒,迷糊间听见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打了个激灵直起身,手上攒紧了怀中事物向地上看去,只见张九拼命的拍打前X_io_ng,脸憋得通红,嘴角还有没吞干净的碎屑,身体吃力的扑腾。
他一跃而起,光着脚跳到地上,迅速Mo索出怀中的针包,把张九撑起半边身体,在颈后扎了一针,接着用力捶打其背,张九大咳一声,发狠的抢夺空气,而馒头的残渣喷了离经一身。离经将张九扶上床,见他背上伤处可怖,一Mo额头显是烫手,除了他颈后的细针,随即让他扒好,将针包摊在床上陆续取出,Mo索着背部对几处穴位扎下去。
张九只觉自己刚从被噎死的Yin影里回过神来,又差点被离经扎针的手法吓死,这白斩鸡把那不知啥做的银针在他背上扎来扎去,眼也不眨的,难不成这小子想趁自己病的快死了报昨夜的仇?那他可是冤死了!明明什么都没干成呐!
“喂喂喂,
白斩鸡,你这是在我身上做嘛?老子昨天不也没把你怎么样嘛!你你你!不至于趁着四下没人要我Xi_ng命吧?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月稚儿,害我一个就算了,可我死了我全家也得一起死呐!我们做鬼也要排队到阎王那去参你的!”张九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只觉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背上的伤口逐渐发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肉里破出来似的!
离经也不应声,施完针便四处张望,接着又起身在不大的屋里翻箱倒柜,而后提着墙角一个破桶,往里面扔了个磕了边的碗,还有门边上半块烂布跑了出去。他们这些长工住的屋子,平日几乎没人来,工头也压根就不怕他们跑,跑得出屋子跑不出谷,还没到大路上就被守卫捏死了,谁爱跑谁跑去啊!省口粮食呢!
接下来的事张九就几乎不记得了,依稀间那朵小白花坐在床边用手在破碗里碾着什么,一点点的敷在他的背上,他只感觉到一阵清凉,额头上也搭着不那么臭的抹布,这真的是这些日子来他最舒服最痛快的时刻了。
他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晚了,油灯已经点上,屋子里有些噪杂,淅淅唰唰都是人说话的声音,身上脸上也不那么热了,同时他再次感觉到自己饿扁了的肚子在抗议。睁开眼只见一碗清水放在他面前,还有他没吃完的一个半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