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婪！”
恍惚中有人按住他的肩，语气十分焦急。
萧婪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宋栎蹲在他旁边扶住他，见他似乎有反应了，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一点。
“呼——”
萧婪胸膛剧烈的起伏，他像刚从窒息中缓过来一样大口的喘着气，眼中却还是一片雾气。
过了许久才缓过来，他扶着宋栎站起来，还有些不稳的晃了一下，宋栎脸色沉沉的看着他。
站稳后他几乎是没停顿，一步步有些踉跄却又仓皇逃离一般的向门口走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栎沉着脸问他，两人已经到了宋栎的车里，但没有立刻点火，而是沉默着。
“不回来就没事。”
宋栎看他一眼，在杂物盒里翻找一阵，拿出一张名片给他。
“不用。”
萧婪扫一眼就放回原位，他需要看心理医生早看了，不等现在。
宋栎没说什么，他之前从没陪萧婪回来过，只知道他几乎不回来，却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状况。
PTSD。
但是宋栎不是这方面的医生，还不能确定，也是萧婪拒绝了心理医生后才想到，也许就和他说的那样不回来就不会有什么状况，远不到影响正常生活的地步萧婪从来不会去看医生。
这人似乎总是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堪堪保持在一个无严重病痛却也并不优良的水平。
至于衡量这个水平，萧婪的标准就是影响不影响正常生活。
作为医生的宋栎表示扯淡。
呸。
“送我回家吧，麻烦宋大医生跑着一趟。”
良久，萧婪像是缓过来了，但还是面色苍白，却不影响他语气故作的轻快，宋栎深知他脾性，无奈又没法的瞥他一眼发动了车子。
还没开出半米，宋栎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是宋母。
“喂妈？”
刚吃完饭理当是没什么事的，所以宋栎又停下车接了起来，生怕是什么突发情况。
“嗯，很急吗？”宋栎听宋母讲完后皱了一下眉，“行吧，那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对上萧婪询问的目光，解释道：“我小侄女的牙齿出问题了，还挺急的，我得去医院一趟。”
“你去吧，那我打车回家也是一样的。”
宋栎深深看他一眼，充满着不放心。
“我找人送你。”
“……”
萧婪无话可说。
“我自己没问题……”
反对还没说完被宋栎瞪了回来。
宋医生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看着他，萧婪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问题？”
萧婪双手投降，看着宋栎拨出电话后放到耳边。
“喂，冬和，你在家吗？”
第五章
“那你有空吗？想让你帮我送个人。”
“裕华小区，松山大街那边。”
“那正好，我家楼下等你。”
宋栎放下电话，转头和萧婪说话：“正好，他也要去那边。”
“啧。”萧婪咂舌，调侃，“回个家还要特意来送，人得以为我多大架子呢？”
宋栎带着点奇怪的看他一眼：“顾冬和，不记得了？”
萧婪倒是愣住了，脑内搜索了一圈也没想起这号人来，摆出一脸疑惑。
“我大学同学……你不是也见过他？”
萧婪更加莫名其妙了。
他俩大学不在一个地方，他怎么会见过他的大学同学？
“你俩大学同学我怎么见过。”
宋栎顿了一下，没再说话。
车窗外出现一个人影，抬手敲了敲车窗。
“来了。”宋栎招呼萧婪下车。
顾冬和是宋栎大学在社团认识的朋友，两人虽不是一个专业，但是因为都是H市人，更巧的是顾冬和的家在宋栎父母家附近的另一个小区，两人一见如故，越聊还越有种相见恨晚的缘分。
萧婪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人，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拿着一个公文包，身高腿长，刘海遮住了一半额头，五官是惊人的好看。
身材也不错。
啧，这腰。
啧，这腿。
啧，这比例。
啧，这……咳。
“不过确实有些熟悉。”萧婪打量着他，想。“难道真的认识？”
那边宋栎已经三言两语给顾冬和解释完了后，打开车门发动了车子。
“走吧，我的车停在那边。”
萧婪颔首，无奈的跟着他走了。
“你住在裕华小区？”
“嗯，麻烦你送一趟了。”
顾冬和一打方向盘。
“没事，我本来也是要去那边谈工作。”
“周末还要工作？”萧婪一挑眉，他自己工作清闲，平时与人接触也少，差点都忘了有人周末还要上班。
“可比不得你们铁饭碗。”顾冬和挪耶道。
“宋栎和你说过我？”
顾冬和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下才回：“嗯。”
萧婪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但是感到不解，难道自己以前真的认识顾冬和然后把人忘了？可自己又没失忆过。
“我是以前……认识你？”萧婪感觉如果真的是自己忘了那有点说不过去，试探的问，“宋栎好像说是，不过我，我这人记性不那么好，所以可能……”
顾冬和开着车，红灯的间隙靠在椅背上转头看他：“有，不过你当时可能没jīng力注意。”
“嗯？”
“你和你妈妈车祸的时候，我正好和宋栎在吃饭，我舅公是那个医院的前院长，接到电话就一起到医院去了。”
萧婪愣住了，他是真的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太混乱，从头到尾他都是懵的，失控的车辆撞过来的时候，女人猛打方向盘，用车的左侧迎了上去，才保住了副驾驶座上萧婪一条命。
但是她也就此丧失了生命。
萧婪记得那时是大一的寒假，H市难得一见的下雪了，那个冬天特别冷。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被送到医院，不记得他们原本是要去做什么，不记得谁和他说了什么，警察，医生，路人。
无比的混乱。
也不记得自己给宋栎打了电话，更不记得宋栎和顾冬和一起来的。
之后因为车子受重创的在左侧，副驾驶的他受的伤并不严重，第二天宋栎就带他出院了，之后那个女人的葬礼是如何举办，数年不见的父亲对他说了什么，对于萧婪来说都是一片朦胧。
像经历一场大梦，梦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直到车祸过后已经七八年，萧婪还会经常在梦里梦见许多以前的事情，却都是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楚，任凭他怎么追怎么哭喊，那些画面都离得无比遥远。
而他总是被梦到车祸时女人狂打方向盘时车轮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惊醒，至于之后的事情，则是从未梦见过。
也许是过于混乱他根本不清楚，也许是不想去想，企图qiáng行忽略。
“抱歉，我不记得了。”
萧婪低低的回答。
顾冬和一踩刹车，在小区门口平稳的停下。
“留个联系方式？”顾冬和拿出手机，“怎么也算朋友了？”
萧婪不疑有他，拿出手机扫码，添加好友。
咕咚咚咚咚。
头像似乎是一张他腹肌的照片。
萧婪点下发送后抬头看顾冬和一眼，顾冬和对他一挑眉，在手机上一点。
“晚上聊。”
虽然说不是第一次认识……即使上一次自己不记得，但这人这么自来熟的吗？
看起来明明是禁欲系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
萧婪嘴角抽抽，把手机放回口袋，决定回头问问正经人宋大医生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他一晃一晃的回到家，在小区超市买了点东西，又逗了会儿楼下的小野猫。
几步路生生走了半个多钟头。
到家放下东西才发现宋栎一堆消息提醒，内容概括就是：到家没怎么还没到家吗又跑哪去了顾冬和不是把你放小区门口了吗你怎么还没到家你又去哪了你回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