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吗?”时钟开心又不确定地问,“我穿成这样,可以吗?”
时钟的五官秀气,声音又柔又软,语气也像女生。宋祺佑看他像家教森严的小孩,连雀跃都小心翼翼,心一动,鬼使神差说了句:“没什么不可以。你穿裙子很好看。”
说完脸红了。
时钟在心里乐,觉得自己可太坏了。
宋祺佑不知道时钟喜欢吃什么,就带着他把每个窗口都走了遍。期间遇到同事,被问“小宋,女朋友吗”,他涨红脸憋出个“不是”不知道怎么往下解释,倒是时钟笑得落落大方:“你好,我是宋祺佑的朋友,不是女朋友。”
同事看了只觉得是宋祺佑追人没追到手,一副“我懂”的高深表情拍了拍宋祺佑的肩,传输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jīng神力。
时钟点了紫薯西米露和huáng金糕,宋祺佑看那一小碗和一小碟,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中午吃这些?”
时钟坐下,帆布包放身上压好裙子,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热量有点高,但我看到甜食就没抵抗力了。”
“什么?”宋祺佑黑人问号,“不是,我是指,你不用吃菜吗?”
“我下午会吃蔬菜沙拉。”
“肉呢?”
“我午餐一般都会吃jī胸`脯肉,今天是小小的例外啦。”
宋祺佑低头看看自己餐盘里酱油和食用油都过多的菜,情况仿佛出现反转:“好像你吃得比我健康。”
“我要维持身材嘛,不一样的。”
一个男生要维持女生般的纤细身材,自然要付出很多努力。宋祺佑觉得自己触到了敏感话题,局促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时钟笑,“对了,你介意我用原声吗?一直用伪声有点累了。”
宋祺佑从物理层面理解了“伪声”的情境意,忙说:“不介意。”
“谢谢。如果你觉得违和就和我说,我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用回伪声。”
时钟声音音调稍微低了点,音色还是软软的。宋祺佑专业地评判:“不违和,我觉得没什么区别。你就用原声吧,总用伪声伤声带。”
宋祺佑太好了。时钟乐着自夸:“我果然是天赋型选手。”
“天赋型选手?”
“就是天生适合女装。”
宋祺佑噤声,时钟顺水推舟地问:“你会觉得恶心或者变态吗?”
“当然不会。”
时钟眼睛眨呀眨:“很多人知道我其实是男生后,都明显地疏远我了。”
宋祺佑化身哥哥般的角色,正气凛然:“衣物是极外在的东西,因为你的穿着就远离你的人,不结jiāo也罢。”
时钟心里开满了花,在花丛中吃完了他的一点点食物。宋祺佑说送他到西门口的地铁站,他说不用,自己开了车来,停在北门。
宋祺佑重新想起时钟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尴尬地gān笑了声,痕迹很重地换了个话题:“你来找的那个朋友,在S大读研吗?”
“是的。”
“学什么的?”
“材料化学。”
“材料化学前景挺好啊。”
“是的。”时钟不动声色地调回正确频道,“我找他时恰巧路过了你的教室,还听到了你说的关于物理的那番话。”
“哈哈,我就是随便说的。今天来上课的人太少了,有点不像话。”
“随便说都很好了。”时钟很认真,“你教书很好,人也很少。”
被发好人卡是宋祺佑的被动技能,这次触发时附加了害羞属性。他心又一动,把自己对时钟的看法也真诚地和盘托出:
“我觉得你也很好。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遵从内心、不顾舆论压力地去追寻,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沉浸在真诚商业互chuī中的宋祺佑没注意到,时钟目光黯了。
发表演讲般地说到后面,宋祺佑看时钟始终没给什么反应,突然想到,时钟是个不在意外界评价的男生。他欣赏着对方的“独立人格”,谴责自己的没眼力见,快速结束单机:“……并且你想要开酒吧,就把酒吧也开得很好。你非常优秀。”
北门离食堂不远,宋祺佑喋喋不休完就到了。他准备礼节性说“再见”的当儿,眼前出现个二维码。
“加个微信吗?”时钟甜甜地笑。
看吧,果然完全不在意我说了什么。
宋祺佑顺从地拿出手机扫码加好友。时钟的头像是个缺了一角的钟,ID是串日文,“せーの”。他顺手查了下,是“预备”的意思,发“se-no”的音。
预备?跑?
开完脑dòng就完了,一下午过去,这段巧遇被宋祺佑抛诸脑后,只是晚上他刚踏进家门,微信“咚啷咚”地响了。
せーの:说了“再见”就得再见的哦,酒吧很好的话,有空来玩吧[/爱心]
装傻白甜太操`蛋了,一中午憋出的心理创伤要用剩下的大半天来治愈。时钟套着早上自`慰时穿的睡裙,趴在chuáng上翘着腿,想,要是宋祺佑吃这套,也算是值了吧。
睡裙与身体严丝合缝,把他美好的轮廓勾勒得清楚。时钟数着白天自己编的谎言,计较着宋祺佑对自己班主任评语式的评价,把宋祺佑发回来的“好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的。
他不要宋祺佑赠予欣赏,他渴求他饱含欲`望。
☆、03
宋祺佑忙忘了时钟的邀请。
他今年新带了两个研究生,加上去年的一个,手下共三个学生。并且当讲师两年就升了副教授,名声传开后,不少勤学的本科生也发邮件问他,实验室收不收人。
这几天宋祺佑见了六个本科生,都是大三的,说想积攒科研经验。宋祺佑知道他们大多是为了日后出国或保研能写漂亮的简历,但也有一个男生,高高瘦瘦小眼睛眯着像没睡醒,一聊到物理,眼睛都睁开了!
男生叫邓简,宋祺佑问了他几个有关自己项目的基础问题,听他都从原理角度答得挺好,还能提出一些相关疑问,有做科研的钻研劲儿,就把他收了。剩下五个聊了会儿,统一给了他们一篇项目相关的文献,让他们国庆前看完,看完还感兴趣的话,月底再来找他。
除去教育事业,宋祺佑为自己的项目也是忙得不行,看到篇文献很受启发,就把相关文献看了个遍。剩下的时间献给实验室,他好几餐饭都没去食堂吃,外卖直接送到实验室门口。
三十号下午,之前的五个学生来了两个,一男一女,宋祺佑一个一个见的,让他们简述自己对文献的理解。女生的叙述更为细致,男生的叙述有更多自己的看法,宋祺佑想了想两个都收了,都是顶优秀的小孩,来实验室搭把手挺好。
手机早就响了,俩学生走了后宋祺佑才拿出来看,是几条微信消息。
せーの:一个半星期过去了,答应的常来玩呢[/疑问]
せーの:国庆放假的吧,今晚来酒吧吗?
せーの:来找我玩嘛[/委屈]
界面一共就五条消息,不用往上翻就能看到其中自己答应时钟常去玩的“好的”。宋祺佑对着那个“委屈”的表情发愣,觉得自己欺负了人。
国庆对宋祺佑来说没什么放不放假的,如果不是时钟发来邀约,他可以从30号晚上就浸在办公室和实验室。但诚信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他觉得自己得赴约。
宋祺佑又回了个“好的”。
时钟看到之前就诓了自己的两个字,回家换了条酒红露肩小礼裙,脖子上勒个小黑铃铛,锁骨用空气养鱼。天边橘红一片,远些再远些的人都是嵌进这橘红的黑影。他倚着酒吧玻璃门,端着杯同他礼裙一色的酒望着远处,企图看到他熟悉的轮廓。
“今天打扮得这么艳?兴致高?”
不时有来早的人在他耳边轻轻chuī气,挺暧昧的行为,时钟却只想笑。笑够了又倦,偏过头显示自己的不耐烦。来这儿玩的人多少都知道点酒吧老板的门道——时氏集团堂堂正正的小少爷——也就识趣地不继续撩这位冰山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