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最近容易心烦意乱，如果能有个人愿意听他倾诉一下情绪也好。现实里cháo生不善jiāo际，但面对网络上的陌生人，cháo生会卸下心理负担。

【用户ykwlfsl】：就普通聊天行不行？

【坐标轴Y】：当然可以，随你方便。

cháo生躺在chuáng上，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打字道：“感觉被朋友瞧不起了，怎么办？”

两个人的房间相隔不过几米，另一边的寻舟正在温暖的浴缸里泡着，手机屏幕很容易蒙上湿漉漉的水汽，每次打字他都得用毛巾擦一下。

看清楚cháo生发来的问题后，寻舟哑然失笑。他本以为cháo生说的“普通聊天”是指jiāo流兴趣爱好之类的，没想到是把他当心理咨询师，诉说起青chūn期烦恼来了。

好歹他们现在用的可是个以Sexting为主的软件啊。

“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寻舟耐心问。

“男生。”用户ykwlfsl迅速回了消息，“跟我认识很多年了，但是高考后他上了挺好的大学，我没再继续念。”

“那你现在做什么？”

“当大学图书馆的助理馆员……就在他的学校。”哪怕是隔着屏幕跟陌生人说明自己的身份，cháo生都有些不好意思。

【坐标轴Y】：这样看，你们之间的差距好像逐渐拉大了。

【用户ykwlfsl】：是啊。而且我今天陪他去上课

【坐标轴Y】：然后呢？

cháo生指尖悬在输入法上方，脑海里正好浮现出寻舟的脸，登时心里蔓延出一丝烦躁。

他犹豫了几秒，才再次落到键盘，发送了两个字：“没事。”

【坐标轴Y】：冒昧问一句，那个朋友对你来说只是朋友吗？

“是啊，我最好的哥们儿。”cháo生不假思索地打字。

过了几分钟，对方才回消息：“那你朋友之后对你说了什么，才让你觉得他态度不好？”

“也没什么，就是他随口一说，但我感觉到了。”cháo生把刚才林邀打完游戏后说过的几句话复述了一遍，“你觉得他说他学习比我工作更重要，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工作很不入流？”

“不，能在图书馆工作才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寻舟安慰他。

“……图书馆的馆员跟管理员不一样的，更何况我还是靠家里的关系才进来……”

寻舟从他的字里行间察觉到了他有些心思敏感，还容易自我否定。想了想，寻舟迅速打下一连串回复。

【坐标轴Y】：人在固定的环境里会寻求一些优越感，这种心态是在所难免的。你们目前的身份确实暂时有所差异，但这不意味着你朋友会因此蔑视你，他只是更喜欢现在的自己而已。

【坐标轴Y】：所以，他可以傲慢，但你不要自卑。

【坐标轴Y】：认真地工作下去，先他一步独立起来，证明自己吧。

cháo生平躺在chuáng上看手机，连续三声消息提示音让他愣了愣，随后他翻了个身，正襟危坐地看“坐标轴Y”发送来的内容。

cháo生原本只是想有个陌生人愿意当他的树dòng而已，根本不指望对方理会他发的牢骚。可没想到这个人不仅愿意大晚上跟他聊天，还认真地打那么多字开导自己。

遇到好人了啊……cháo生情不自禁地想。

看来“运气”这种东西就是守恒的，自己今天倒霉地被那个无理取闹的老师罚站，但现在却能幸运地在网上遇到善解人意的陌生人，上天对他还算公平。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cháo生不好意思再多耽误对方时间，毕竟人家一开始是想来玩Sexting的。

【用户ykwlfsl】：谢谢你。

寻舟看到屏幕上发来的三个字，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微小的弧度。

【坐标轴Y】：对了，有件事提醒你一下。

【坐标轴Y】：如果你是用手机号注册的谜蓝，记得在隐私设置里勾选“禁止他人通过号码搜索自己”。

【用户ykwlfsl】：好的，谢谢！

“如果以后无聊了，也欢迎来找我。”寻舟发送出了最后一句话。

“嗯。”

浴缸里的水都几乎凉了，寻舟还浑然不觉。他靠在冰冷坚硬的浴缸边缘，攥着手机，发呆似的盯着段cháo生的头像，直到它变成了全灰。

寻舟嘴角噙着笑，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神色。

——早就跟你说过了……

——把电话设为密码很不安全的。

第3章

今年初冬格外寒冷，早晨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雾。

cháo生瑟缩在被子里不想起chuáng，眼看快要赶不上训练时间了，他才钻出来，让皮肤接触低温空气。

简单吃完早饭，他裹了件硕大的黑色羽绒服出门，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一包火腿肠。这东西不是自己吃，而是给一群寄居在学校西门小道里的流làng猫们的。

也不知道那些浑身脏兮兮的小野猫在学校住了多久，一直没人愿意领养，所以cháo生或发现它们的学生路过那条旧路之前，就会买点食物丢给它们。

cháo生沿着石板路穿过了一片小树林，再拐角就是流làng猫的所在地。当他到达时，最先跃入视线的不是那群嗷嗷待哺的猫，而是一个颇为眼熟的人影。

男人蹲在地上，手边放置了一大包猫粮。cháo生看到他，下意识退后半步，想直接转身离开。

对方已经注意到了cháo生，喊住他：“早啊，你也来喂猫吗？”

由于对猫的占有欲作祟，cháo生没理他，走上前，弯腰把自己买的火腿肠搁在地上。

cháo生喂这群流làng猫已经几个月了，自认为是照顾这群猫最久的人，说是半个主人也不为过。而且这期间他从没看见寻舟出现过，所以对方现在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cháo生心里有点不慡。

寻舟瞥了一眼，悠悠说：“最好不要给猫吃火腿。”

cháo生皱起眉，“什么？”

寻舟耐心解释：“火腿里的盐分太多，会加重猫肾脏的负荷，偶尔吃没关系，长期吃下去会有可能导致肾衰。”

cháo生无言以对，他确实不清楚猫的身体构造，平时喂食也觉得没必要去找宠物店买猫粮。反正是流làng猫，有口吃的活下去就能满足了。

愣了几秒，他为自己辩解：“我也不是每天都这么喂。”

“喂它们沙丁鱼罐头的也是你吗？”寻舟问。

cháo生预感他接下来没好话，没有直接回答：“怎么了？”

“人类吃的罐头都很咸，不能拿去喂猫狗。而且罐头这种东西在冬天很容易结成冰块，猫咬不动的。”寻舟说着，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怜爱的神色，从眉梢到眼角都遍布温柔。

他抬手，摸了摸面前一只白猫的脑袋。

cháo生看到他这个举动，脱口而出阻止：“别摸！”

寻舟被他突然的叫喊吓了一跳，转头诧异地望着他。

cháo生低头避开寻舟的视线，小声解释：“猫身上都脏死了……你也不怕沾上细菌。”

寻舟似乎不以为意，笑了笑，收回手。

cháo生裹紧了身上厚重的黑色羽绒服，整个人一团臃肿。他没兴趣再跟寻舟搭话，捡起地上的那根火腿，径自走开了。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cháo生才把火腿丢进垃圾箱，又去卫生间嫌恶地洗了遍手。

既然寻舟喂猫那么专业，那自己以后gān脆不去了……cháo生拧紧水龙头，心想。

不过之前怎么从没见过寻舟喂猫呢？看他那个样子，显然是比自己更喜欢那些脏兮兮的小猫，按理说一定常去照料吧，然而今天他们才在这里偶遇一次。

也许寻舟上课太忙了，根本不常来……cháo生猜想。那么自己还是继续照顾流làng猫吧，全都jiāo给别人怪不放心的。如果以后再碰见寻舟，gān脆绕道，反正跟不熟的邻居讲话只会加重他的社恐。

下定决心后，他迅速把寻舟赶出思绪，冻僵的双手缩进口袋取暖，快步向前走。

.

周末的逐风弓道馆不像平日那么冷清，有不少学生跑来练习。由于时间有限，cháo生优先让他们使用场地，而自己则在一旁辅导，提醒新手注意体配的标准。等那群人都去休息了，cháo生才拿起弓箭，不紧不慢地将筈扣进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