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冀丁看看面前的招牌,因为经年风chuī雨淋,铁钉生了锈,棕红色渗透了编制布料表面,破败得很。裴冀丁盯了片刻,回道:“不用管,你爷爷有地方住。”
项白惊诧,问:“你找的什么地啊?”
裴冀丁潇洒的走进楼到门改制的建议玻璃门,说:“人间仙境。”
在酒店chuáng上睡了个昏天黑地后,裴冀丁去商场逛了一圈,花了八百买了套衣服,又买了盒中华。回来的时候接到了项白第二个电话。
这个电话就正经很多了,正经到项白还没开口,裴冀丁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据项白描述,裴文德发了大怒,那群跟着大老板混酒吃肉的立马顺着老板的毛,一同谴责这个小儿子实在荒唐混账,不成体统,而他那群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也不敢联系他,他们的爹多数还指着裴文德挣大钱。
除了项白一个死皮不要脸,仗着项爸爸疼他,还敢提出让裴冀丁借住的提议。其他那些人,巴不得离裴冀丁远点,省的被裴文德枪打出头鸟。
裴文德有句话说得对,裴冀丁活了二十多年,除了狐朋狗友,一个靠谱的关系都没有。树倒猢狲散,这么大的地,哪能没有第二个裴冀丁呢?只要他裴文德一句话,他就瞬间变得孤立无援。
裴冀丁对此心知肚明,到没有多难受,只是有点意料之中的失落罢了。
“哎,我可跟你提个醒,我爸怎么说裴老头这回动真格了,前几天喝酒还说不认你了。”
想到那天诡异踹门而入的裴文德和冻结的银行卡,裴冀丁觉得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他毫不在意地说:“爱认不认,没了他裴文德,我能饿死?”
项白欲言又止,可能想说我还真怕你饿死,但是想到裴二少向来要面子,没好说出口。最后留下一句“真有麻烦跟我说”表达了真兄弟的关心。
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扭着筋,裴二少对自己省吃省喝的状态深感烦躁,gān脆自bào自弃脑子放空,该吃吃该喝喝一笔没落下。
终于,在一周后的今天败光了两千块钱,带着他兜里零零总总不到五十的票子站在巷子口看车水马龙,品尝带着汽车尾气的工业西北风。
裴冀丁回味了一下自己的往昔,赏了自己一句话:
“真他妈操蛋!”
裴冀丁把烟头塞进下水道,越蹲越郁闷,耳朵上扣着的耳骨夹被他蹂躏来蹂躏去,解气般丢在了地上。
镶着钻的耳骨夹和地面狠狠撞击,清脆的声音让裴冀丁慡了不少,而后不甘寂寞的耳环咕咕噜噜步了烟头的后尘。
“诶!”
裴冀丁伸了伸手,试图挽留带着闪光的小玩意。
耳骨夹丝毫不留恋,跻身穿过下水道盖的网格,发出了曼妙的声音。
扑通。
……
盯着埋葬了烟头和带钻耳环的下水道,裴冀丁心想:屋漏偏逢连夜雨,人不作死枉少年
古人诚不欺我。
第2章 咱能有点出息吗(下)
按着前台小姐的指引,裴冀丁在胡同口向右看到了一片广袤的垃圾场,隔着一条五米不到的小径,就到了更便宜的住处。
旅社名字温暖有爱心:“真心爱你旅社”,裴冀丁看着像是真心坑你旅社。
门前摆了张简易的桌子,后面坐着个抱着保温杯的大爷,闭着眼听收音机。
裴冀丁摸了摸兜里得钱,觉得这地方靠谱,他朝大爷喊:“诶,大爷。你们这住宿多少?”
大爷抬头看他一眼,眼神沧桑,似乎见惯了裴冀丁这样的人,问:“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三十一晚。下午四点才办入住手续。”
对着满口huáng牙的老大爷,裴冀丁觉得这地简直是人间天堂,海德利的会员包间都没它看着顺眼。
裴冀丁当下从兜里数出来三十块钱,左手三十,右手还剩一枚金灿灿的五角硬币,把三十塞在兜里,裴冀丁握着那枚硬币觉得挺好,至少还给他留了伙食费。
过了旅社所在的狭窄胡同,眼前豁然开朗,柏油马路,商场楼房。瞬间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让裴冀丁愣了一瞬。裴冀丁回头看了看寂寥的胡同,觉得这座城市里好像蕴含了两个世界。
裴冀丁逛了两个小时,推开了一家便利店的门。店里两个员工,收银的是个小姑娘,此刻正坐在收银台后面支着手机吃麻辣烫。另一个是个男人,正整理柜台后面的货架。
麻酱和辣油的混合气味让裴冀丁有点眼晕,从昨天中午的一个烧饼夹菜后他再没吃过东西。一是因为没胃口,二是因为没钱。
裴冀丁面无表情地走进店内,心想活人怎么能饿死呢,我好歹还有五毛呢。
便利店的食品区不大,两排,但东西琳琅满目,从一块钱的火腿肠到一百八十九的冷冻榴莲,能满足顾客的各种需求。但裴冀丁感到了世界的恶意。只要是能吃的,都比他兜里的五毛钱贵。